第五章 钥匙

    虞舒从父母家离开后，吹着夜风朝小区外走去，下过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泥土腥味，虞舒漫不经心的踩着地上的落叶，抬头却看到一个穿着深中校服的男生朝她走来。

    她忍不住抬腕看了看手表，发现离晚自习结束还有将近一个半小时。

    虞舒本不想管，反正又不是她的学生，可当那人走近后，虞舒看清了男生的长相，她惊讶的问：“江言楷？你怎么在这里？”

    江言楷在原地站住，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他说：“虞老师，我家住这边。”

    “那你也不应该现在回来呀。”虞舒走到他面前，拿出手机一边准备给晚自习值班老师打电话，一边严肃的对他说：“你这样翘晚自习如果被学校领导发现，会影响值班老师的。”

    虞舒刚翻到值班老师的电话，正准备拨出，手机却忽然被江言楷拿走了，他熄掉屏幕，平静的看着虞舒说：“老师，我请过假了。”

    “嗯？”虞舒这才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似乎有点先入为主了，她有些尴尬，微微仰着头看着江言楷说：“不好意思，忘记先问你了。”

    江言楷看起来不太在意的样子，虞舒又问：“那你提前回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找不到家门钥匙了，也想不起来是不是白天出门忘记拔了，所以提前回来看一看。”江言楷的理由有些让虞舒意外。

    但是虞舒还是相信了，她说：“那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江言楷却站在原地，他看着虞舒，轻声问道：“老师，你对每个学生都是这样认真吗？”

    虞舒被他问得一愣，她想了想说：“应该吧，我也不太能总是遇到这种事。”

    江言楷没再说话，抬腿带着她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这片老住宅区的楼栋分布有些混乱，虞舒只认识从小区大门口到自家楼下的路线，等她跟着江言楷走到他家楼下时，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待会儿该怎么走出去了。

    她一边回忆着来时的路线，一边跟着江言楷走进漆黑的楼道，声控灯似乎坏掉了，虞舒看不清脚下，再加上有些三心二意，上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摔倒。

    还好江言楷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了虞舒的手。

    光线昏暗，虞舒看不清江言楷的表情，他的手有些冰凉，但抓着虞舒时却非常有力。

    确定虞舒站稳后，江言楷松开了手，他声音很轻的提醒道：“老师，注意安全。”

    虞舒莫名心跳加速，嗯了一声，她这会儿才想起来，可以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来照明。

    不知道为什么，虞舒总觉得自己好像变得脑子不太够用了，她举着手机照着两人脚下的台阶，跟着江言楷爬到了四楼。

    江言楷家是四楼的东户，锈迹斑斑的暗红色防盗门上并没有插着钥匙，虞舒看了看其他两户，问：“会不会是邻居帮你收起来了？”

    “隔壁两家都没有住人。”江言楷回答。

    虞舒想了想，掏出手机说：“那我帮你找个开锁师傅。”

    江言楷沉默了很久，他靠在墙上，心里独自估算着开锁和换锁大概需要多少钱。

    虞舒却以为他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看了眼墙上的小广告们，随便挑了一个就打了过去。

    结果开锁师傅在电话里说：“下午那会儿雨下太大啦，已经提前收工回家咯。”

    虞舒挂断后，又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是差不多的回复。她有些犯难，看着从刚才开始就靠在墙上一言不发的江言楷，虞舒也没办法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她正在考虑怎么安顿他的时候，江言楷站直了身子，平静的对虞舒说：“老师，你先回家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那怎么行，你打算在楼道坐一晚上吗？”虞舒皱起眉毛。

    江言楷却笑了下，看起来有些凄凉，他垂眼低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虞舒一惊，正打算追问，却又担心会伤害到他，慎重的考虑一番后，虞舒认真的说：“今晚住学校吧，明天午休的时候我再带你回来换锁。”

    反正教职工休息室晚上一般都不会有老师，借住一晚应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