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秦铄很可爱

    温子言的脸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失去了惯常的从容自如。

    夏追达到目的，离远了一点，把手抽回来。她几乎是很轻松便挣脱了，除了刚靠近时下意识的钳制，温子言一直把自己的力道控制得很恰当。

    她无意和这个神经病浪费时间，玩一些“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的游戏。“秦铄叫了我好几遍了，我先回了。”她说。

    “你觉得我不如秦铄吗？”温子言问她。

    他们靠得依然很近，近到平日里“温良文气”的肖像画终于被他的身高和体力碾碎，足以让一个瘦弱的青春期姑娘毛骨悚然。夏追突然想起来，虽然经常见面，温子言很少和她挨得这么近。

    像是狡猾的捕猎者，时刻保持着对一切事物的警惕，不管嘴上说得再真挚，他从来不真正地去挨近一个人。这种警惕当然也可以美化成克制的教养。

    她诚实地摇头。

    秦烁虽然脾气大又没脑子，但起码有可爱的时候；而温子言，他是个假惺惺的骗子，有时候又像一个疯子。这二者在夏追心里没法放在一起比较。

    “秦铄能给你的，我当然也可以。”他循循善诱，“你想要什么呢？”

    夏追摇头：“那还是秦铄吧。”

    温子言闻言哂笑：“骗子。”

    “人都是贪婪的。”他说，“你守着秦铄，是因为我没给你足够的筹码吗？”

    夏追倒是镇定自若：“不是。”

    “——是因为我喜欢秦铄。”

    温子言脸颊边缘的肌rou抽动了一下，他又说了一遍：“骗子。”

    “我以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秦铄。”夏追觉得莫名其妙，“没有人告诉你吗？”

    没有。从在竞赛小组的时候，就有人来告诉温子言，她是秦铄的。

    但是仅限于此了。

    所有人，包括温子言，对她的了解仅限于笼统的归属，至于她喜不喜欢秦铄，他们没想过，也懒得去想。

    温子言想过很多种拒绝的形式：譬如她觉得自己不如秦铄的价值，譬如她说害怕秦铄的报复，或者是拿乔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但是不可能是“我喜欢秦铄”。

    如夏追在观察他一样，温子言也在观察她。她聪明、识趣、现实、狡猾，她时常因为冷静过度而显得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她甚至是少数的从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自己伪装的人。

    她怎么可能因为喜欢谁谁这种天真又没有用的理由做选择？温子言不相信。

    夏追才不管他信不信，她说的是实话。眼前这张脸清俊疏朗，温文可亲，是最吸引异性的样貌，可这张皮下流淌着傲慢和虚伪。

    他说“喜欢”，意思最多是感兴趣，而她有什么值得温大少爷留意的呢，夏追现在也没搞清楚。

    “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她顿了顿，强调道，“任何东西。”

    言罢，手机又响起来，大概秦铄没看见她回复，不耐烦地打电话了。夏追把地上的背篓捡起来背上，冲温子言点点头就往回走了。

    “怎么不回消息？”秦铄抬眼问他。

    “没看见。”夏追回答完，把背篼放下，把里面的枯枝堆到远处的柴堆里。

    洗过手，她走过来，准备掏出手机看，秦铄又觉得不爽：“我人就在你面前，你不问我，倒去看聊天记录？”

    真难伺候。不过想到喜怒无常、假话一堆的温子言，夏追又对他宽容了许多，问言便坐在他旁边，问他：“那你告诉我，怎么了？”

    秦铄一边嫌弃她一身脏灰，一边哼了声：“晚上篝火晚会你要去参加？”

    夏追不解其意：“可以请假吗？”

    “不可以。”

    “……那你问我干嘛？”

    秦铄盯了她一会儿，盯得她一头雾水，良久没得到预期中的反应，这才不情不愿地问：“你不想和我一起？”

    “……”夏追无语了一会儿，遂他的意道，“想。”

    他这才满意了几分，施舍一般对她说：“真是麻烦……行吧，一会儿给你发微信。”

    夏追瞧着他这副别扭样子，“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笑什么？”秦铄不满道。

    “笑秦铄同学很可爱。”夏追说完，没等他反应，先在他颊边亲了一口。

    “谁准许你亲我的？！”

    篝火晚会没什么好玩的，秦铄倒是比昨天的兴致高许多，拉着她去转悠。

    可能是被温子言影响了心情，夏追今天怎么看他怎么顺眼，一时也不觉得他有多幼稚了，由着他折腾。

    分别的时候，秦铄站在她面前，轮廓边缘被火光映得格外柔和。夏追仰头看，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和说话时微垂的眼，说不出的好看。

    “听到了？”他问。

    “什么？”夏追没反应过来。

    秦铄“啧”了声，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说宋一清这几天生理期，她好像没带药，你晚上记得帮她接点热水。”

    夏追卡了一下。

    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的荒唐之处，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仿佛夏追不是他的炮友，或者宋一清不是他喜欢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夏追觉得很好笑。不过她只是收回目光，低声回答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