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怎么不去抢呢？

    大乾军方留京的陆军大佬其实不少，诸如大都督府参谋三巨头，钱进、孙元化、李岩都在。

    孙元化和李岩虽然加入大乾体系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二人都是为大乾做出巨大贡献，且军功赫赫的人物。

    但是在争夺陆军利益上，孙元化和李岩就不怎么上心了。

    孙元化的主要工作，是武器的革新，战法的研究，农业的增产研究。

    而他需要的金银，王府和户部都不敢阻拦，相当于敞开了让他折腾，所以人家从来不担心。

    而且孙元化素来不喜欢这种争斗，他觉得这些所谓的争斗，都是掌权者提前写好了剧本，下面人无脑的配合演练。

    这一点不论是伪明，还是大乾，都一样，相当的无趣。

    有着时间瞎折腾，还不如多研究研究技术呢。

    至于李岩，虽然担任参谋次长，但是为人素来低调，尤其是夫人有了身孕之后，更喜欢在公开场合露面。

    除了必要的参谋部门的工作需要他去处理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家里陪着红娘子。

    所以作为唯一陆军巨头的钱进，就只能被迫被推到前台，为陆军争夺最大利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都督府相当于军方的老父亲，负责孩子们的具体培养，而兵部则相当于老母亲，在旁边儿起着帮衬的辅助作用。

    如今自己的孩子遇到麻烦了，当父亲的不出头，还能让谁出头？

    即便是心高气傲的李大虎被楚行赶回苏州府之前，也是专门抽时间拜访了钱进一趟，钱进本来想装病敷衍一番的。

    结果被李大虎一脚踹翻了药汤子，一脸郑重的说道：“前辈，我救民军陆军十几万将士的未来，都担负在您的肩膀上，此时此刻，您岂能退缩！”

    其他的军方大佬，也同样是写信或者传话，向钱进表达了类似的意图。

    钱进也意识到，自己作为参谋总长，有些责任本身就无法避免，而且他虽然不怎么精通政治，但是也隐约的察觉到，大王有意让自己担任此次活动的领头羊，以免争斗失控。

    而其，钱进对于陆军也是相当有感情的。

    在钱进看来，陆军其实就是救民军，救民军其实就是陆军，水师就是一群会游泳的鸭子。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让。

    而且，还有一点，尤为关键，那就是一旦他退让了，不敢扛鼎，那对于他的威信，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届时，陆军虽然很大，但却未必会继续有他的容身之地。

    陆军和水师之间的军费裁决，过于重要，以至于楚行也没有轻易乾纲独断。

    楚行固然可以一言以决之，但是却容易引发乱子。

    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先争一争，让他们自己心里有个谱。

    所以他是准备在决定双方军费分配比例之前，让陆军、水师双方先提交各自的军费预算。

    尤其是本年度的军费预算，以及明年的军费预算。

    按照军费预算，先确定到底要花费多少军费，然后再进行协调，要不然的话，直接生硬的说什么比例是不妥当的。

    按照这个原则，陆军和水师也是提前准备了起来！

    不过要确定具体花费了多少军费，实际上这是一个很难确定的数据，因为军费是多个方面的，它包括人员开支、军械的开支，基建开支，训练作战的开支等等。

    比如人员开支，这包括将士们的安家费、每月薪饷、伙食费用、被服日常用品的费用，同时还会战场奖励等。

    然后军械开支，包括新采购火炮、火枪、弹药、马匹、马车、刀剑长矛、弓箭、箭支等等，甚至连埋锅造饭用的行军锅都得算上。

    然后是基建，包括部队的营地，修筑防御工事的费用等等。

    但是上述都还不是大头，真正的大头是训练以及作战开支，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不管是炮兵还是火枪兵，为了要保障他们的作战，所耗费的各类补给弹药都是极大的，即便是冷兵器部队也是一大开支。

    所以同样一支部队，在和平时期以及作战时期的军费开支是截然不同的，同样是战时，但是频繁交战和打一阵就休整一阵，其开支也是相差巨大的。

    以虎贲旅下面的一个加强团来举例，有三个已经成军的步兵营，还有一个正在新建的步兵营、一个辎重营、一个炮兵营、一个骑兵营，另外团部还会直属的若干队。

    上述各部队都还不满编呢，目前只有将近三千五百人的规模，但是日常维持费用的话，每月大概需要两万五千银子。

    但是如果参与前线作战的话，那费用至少翻倍起，具体花多少，得看虎贲旅的炮兵营打出去了多少炮弹和子弹以及箭支等，同时有多少军械损耗。

    而在反抗伪明的围剿期间，虎贲旅到底花了多少钱实际上也没办法统计，虽然虎贲旅的军费虽然说是从王室花销费用里支出，但实际上虎贲旅在作战的时候，挪用了大量陆军军物资，所以最后到底花了多少军费根本就不知道。

    这种混乱状况也就导致了目前大乾的陆军和水师的各项开支都是乱七八糟的，都是有需要了就花，鬼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接下来要花多少钱啊。

    再加上前期的军费开支都是税部方面直接拔给的，军方根本就没有拿过现银，所以这军费预算一时半会实际上很难统计的出来。

    最后还是楚行从税部那边拿到了一个大概的数据！

    以前的无法统计，不过今年上半年，也就是崇祯三年，一月到六月，税部方面一共为军费支出了大约了二百万两银子。

    而且这还是现银，此外还有大批粮食、军械、被服等物资是没算钱的，如果这些也算进去的话，上述数字还得再多个差不多二百多万。

    最后税部那边折算的本年度前六个月的军费支出是四百多万两银子！此外还不包括各种无法计算的隐形成本。

    如果是下半年的话，考虑到军方还在持续扩军，战争的规模也在扩大，军费的开支将会更大，四百多万是肯定不够的，到最后说不准就得花上五百多万甚至更多。

    税部那边预计，今年下半年的军费开支将由可能达到五百五十万两左右。

    这个数据，与楚行之前核算的费用成本，其实没有特别大的差距，以目前的国力来说，真的可以说是任重而道远，如果不是商人阶层低头，甚至可以宣告破产了。

    楚行自己心里有一本账，目前的情况很清楚，那就是大乾的钱装备军队都够勉强。

    可经营一个国家，肯定不仅仅有军费，还有各类行政开支，赈济，建设等诸多费用呢。

    前期的大乾王朝是怎么补充缺口的，是依靠对前明官员抄家，缴获的各类明王朝的官方物资、现银等进行补充的。

    这东西来钱快，消耗的也快，根本不可持续。

    话说，如果让身在长沙的马督师知道大乾王朝说军费太多，财政收入太少的抱怨，他得气死！

    他从上任至今，朝廷总共给他了他三百多万两白银，中间被贪污了不知道多少，到了他手里，只剩下一百万多万两，而从他这里，花到下面去，又不知道能剩下多少。

    马士英觉得甚至连五十万两都没有。

    为何大明的军队走到哪里都是怨声载道，甚至于乡绅都不断的上书弹劾自己，实在是军队太过分了。

    上面不给他们发钱，他们就抢。

    当然，马士英能被崇祯授予重任，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

    朝廷的钱不够，他就自己想办法，让当地官府凑集粮食等物资，让士绅们出钱出粮等，请求江南各省协饷，这都是马士英的办法。

    要不然的话，马士英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在湖广、南直隶北部等地区维持一支总人数达到十万人规模的大军啊！

    如果把朝廷给的，加上马士英自筹的军费，其实明王朝在这一场战争中，实际支出的军费比救民军还要大！

    但是实际用到军队身上的军费，却是不足大乾王朝三成，为何？

    还是那个词‘漂没’。

    单纯从实际军费来说，大乾王朝的实际军费开支是要过马士英所部的。

    世人皆知伪乾贼军火器犀利，但是这玩枪炮的开支也不是一般的大啊，马士英就算是想要玩，他都玩不起！

    税部那边给出了下半年到年底的军费开支预算，但是陆军军和水师方面却是不认可啊，陆军军方面给出的预算是，下半年他们还要最少六百万两银子的军费。

    理由？

    一个是扩军，一个战争规模扩大，而最后一个则是他们准备提高治安军的待遇，用于激励治安军的士气和战斗力。

    所以陆军军方面一扒拉，最后得出了下半年最少要六百万两银子军费的结论。

    水师方面也是不甘示弱，他们没敢说六百万两银子，而是在不断挣扎红，说了个两百万两银子！

    面对陆军和水师的不要脸，楚行是沉着脸直接把这两份预算报告打了回去，开什么玩笑，这加起来就是八百万了，把税部那些税务官员剁碎了拿去卖，都卖不出去这么多银子来。

    然后又是听着陆军和水师瞎扯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搞得楚行都是恼怒了！

    今天他后悔来这里了，当即就是起身道：“你们继续商议，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随后就是直接出门而去，不过此时他却是又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刘必显道：“他们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之前，一律都不许出去，另外，他们不能让他们睡觉，他们要是敢睡，直接泼冷水！”

    然后想了想，又道：“你亲自盯着，如果他们打起来了，立即让外头的侍卫阻止！”

    楚行说话的声音不算小，会议室里的水师、陆军众将都是听到了，此时一个个都是面露无奈之色，今天大王怕是彻底恼怒了。

    但是即便是大王恼怒了，但是军费比例一事上，自家是绝对不能退让的！

    所以楚行走了后，当门外的侍卫重新把大门紧闭后，海陆军就是重新开始大眼瞪小眼了！

    半个时辰后，一个陆军将军尿急，想要出门小解，被一句：大王有令，陆军、水师不达成相关协议一律不许外出给阻止了。

    并且还好心的提醒他，大王只是不让你们出去，没说不准你们小解啊，直接就地解决就是了，反正瓶瓶罐罐的也有。

    那陆军将军也是干脆，听罢直接解开了裤子，然后找了个花瓶尿了起来。

    想要让陆军不尿尿就屈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想当年，我们陆军和伪明大军打仗，这么艰苦的事都挺过来了，这区区就地尿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人大小解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等到当天凌晨时分的时候，被关在会议室里的二十多个陆军水师将领们已经是把会议室变的屎尿味一片，让待在会议室里随时看管的几个军机处的司员们都是不得不戴上了口罩。

    而这个时候，虽然屎尿臭的很，不过更困扰众人的是困！

    等凌晨一点的时候，实在受不了的钱进和一群陆军军官们低声商议了一番，决定要挥陆军老大哥的大度，决定给水师让一个百分点，水师可以拿百分之四的水师军费。

    而何汝斌听罢后，露出一丝讥笑，都不回答，直接摇头拒绝：“陆军此举实在过于缺乏诚意，我水师是叫花子吗，一个百分点就打了？最少二百万！”

    钱进一听，得，还谈个屁，不谈了，大家继续拼着！

    不就是不睡觉吗，谁怕谁啊！

    在这场事关陆军海生死的大决战里，他们都绝对不会轻易退缩的！

    凌晨时分，楚行早就回后宫睡觉去了，扬州城大多人也是进入了梦乡之中，但是宫中的会议室里，一群海陆军官们却是依旧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大眼瞪小眼。

    凌晨三点时分，有个陆军中校撑不住直接睡着了，结果外头直接进来几个侍卫给他们浇了一盆冷水，刚想破口大骂呢，人家就是来了一句：“大王有令，陆军和水师不达成协议，一律不许睡觉！”

    那人此时自然是不敢再骂什么的，下令的是大王，他可没胆子骂大王，所以还能是把怒气发在了对面的水师将领身上：“都是尔等水师土鳖不知进退，都给你们让到七个点了，竟然还不满足！”

    说话的时候，还是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湿哒哒的头发都算是甩了起来，本来挺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再配合这个甩头发的动作本该很潇洒的，但是配合他脸上的狰狞却是就不怎么好看了。

    不过水师的军官们自然是不会落于下风，当即就是还口大骂，骂的兴起了，一个个都是想要上前推拿，此时已经是轮换值班的司员连忙又是叫来了门外守住舰队侍卫，同时道：“诸位皆为大乾重臣，大王臂膀，不可丢了体面！”

    这会，侍卫们也已经是把几个激动的陆水师将领拉了开来，并充当了人墙，不过这会火气上头的陆水师将领们虽然退了开来，但是丝毫不给这个军机处司员的脸面：“滚一边去，我们军方的事，轮不到你们插手！”

    这个已经是足足有三十大几，而且还是前明举人出身的军机处司员脸色一沉，心中暗道：“几个阁老们说的没错，这些武夫实在是不可理喻！”

    不过他也是深知军政分离乃是大王所坚持的一项国策，他这个军机处司员虽然和内阁各部不同体系，但是说到底也还是属于文官体系，为了避免犯忌讳，他也就不说话了。

    当侍卫们重新出去了后，陆水师众人重新落座，然后钱进道：“何兄，这样下去可不行，不说我们能不能撑得住，但是大王的怒火可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这样，我拼着让陆军同僚们责骂，做主再让些，百分之八，不知水师意下如何？”

    此时，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何汝斌也是开口了：“钱兄，我们水师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陆军的困难我们水师也是理解，但是你们陆军家大业大，而且在外征战还能就食于敌，缴获大量的敌军军械等各项物资，这多节省一些，这扩军和后续作战的经费也就有了，但是我们水师呢？

    如今我水师是连一艘战舰都没有，而大王又已经是下了死命令，本年度要我水师务必夺回长江口，击溃盘踞在长江下游和长江口的伪明水师，要做到的话，至少也需要添置战舰百艘，水师将士万人以上，不然的话，实在是难以为继啊！”

    “之前的三成我们水师也不坚持了，但是百分之二十却是最少的，不然的话，实在是维持不了局面！”

    何汝斌说完，就有陆军将领反驳了：“一艘战舰都没有？枭龙级是什么？青州号是什么？扬州号是什么？难不成是运输舰不成？”

    此时也是有一个水师校尉道：“上述诸舰船，皆为武装商船，按照大王钦定的军舰分类，连最低级的内河炮舰都算不上！”

    又是吵了足足一刻钟后，何汝斌道：“这样，我们水师再退一步，百分之十八，少的这两个点，我带头，我们水师上下将士集体少那薪资补充回去！”

    “你们怎么不去枪！”当即就有陆军将领叫嚷！渤海郡公的明末大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