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船

    远远就有顾家差使的小厮前来，这人一拱手，道：“顾少爷还在‘凌音阁’，请姑娘先在船中稍等一刻。”

    姜姜压下疑惑，跟着指引登上一座华丽的画舫，这船一离岸就往湖中去，大船越开越远，到了湖边隐约能看到岸边白阶绿荫处才停下来。

    “这是？”姜姜扭头问道。

    小厮指了指看不清水面的一处，“前方接近碧桥，有些石拱细道，大船过不去，但要是开着小船穿梭其中就别有一番滋味，顾少爷特意让人把船放在这儿了。”

    姜姜探头看了看，前方无数茂密杨柳垂直坠在水面，还有旁斜树枝蜿蜒而出，把湖水都映成了碧色，暂静下心就偶尔听到一声清脆的鸟啼，微风吹开阴影处，在绿丛中隐约露出里面停着的一艘乌蓬小船。

    姜姜扭头问：“他还有多久能来？”

    “这小的就不清楚，但顾少爷已经与凌老板商谈了一天，现也该快了。”小厮摸摸头，“少爷说要是姑娘无聊，先去小船上等也可。”

    小桔已经在无聊地打络子了，姜姜看看到湖岸边的距离，说：“你们不必陪我干等着，那我去小船上，你把小桔送到岸边去吧。”

    “哎。”

    等姜姜登进那所小船中才察觉到此处的逼仄，这船只够两三人横躺的，船内除了铺满华美名贵的绸缎和一张软毯，就是一张书册大小的小几，上面金壶里的美酒是她都能闻得出的好酒。

    姜姜钻进去，扶着船舱门对小桔摆摆手，“你自己去找点好玩的好吃的吧，晚上不用管我，你自己回去。”

    “行！”小桔早就知道带络子就是让她去玩的幌子，一听吩咐就高兴应了。

    船内的丝绸冰凉柔软，姜姜躺下来，舒服地翻了个身，她探出一个头，搅了搅湖面清水，仰头一看被树影遮挡的斑驳日光，只觉一阵放松和怯意。

    这里静谧安逸，姜姜趴在船边，没感知到时间过去多久，就发现水面上起了一层层波纹，她抬头顺势看去，发现是刚刚离去的小桔又回来了。

    小桔焦急地站在船头，脸色有些苍白。

    船身近了，小桔朝后面的小厮斥道：“怎么？女儿家涂胭脂你也要看。”

    那小厮忙不迭避远，小桔一下扑跪过来，蹲身拉着姜姜的手急道：“大人今日也在东湖，就在这岸上！”

    姜姜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呆滞了一瞬。

    小桔继续飞速说：“刚刚我们从另一个岸口出去，还没上去，就发现有好几个官差在，我一上岸，正巧看见小梅！我躲着抽了个空去找她，她说她昨天才把玉珠接回来，根本来不及和咱们联系就被叫到这儿帮忙，城外工期已完，城内这长堤也能开了，季大人今日就是从城外直接来这儿与几个官员视察的……”

    小桔艰难了咽了口水，声音发干，她颤抖着手指了指不远的岸上，“季大人低调，不想惊动人，小梅说，他们大概就在这一边……”

    “别慌别慌别慌……”姜姜的脸色也变白了。

    她紧紧握着小桔的手，露出一个笑，“这岸这么长，湖这么大，湖里的船这么多，哪里会恰好让他看见我？”

    小桔定了定神，听她说得有理，便没那么慌乱了，她四处转头看看湖岸和宽广湖面，勉强道：“是、是。”

    姜姜微笑道：“那么只是要麻烦你，本该让你好好去玩儿的，现在需要你在岸上悄悄帮我注意着。”

    “小姜姐。”小桔急道：“我会好好看着的，你也要好好的。”

    “我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姜姜拍拍精致小船，“我在这里舒服着呢，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嗯！那我去岸上了。”小桔站起来，一步三回首地离去了。

    湖面再次归于平静，姜姜进了船内，她吁出一口气，再次趴了下去。哪里会有那么倒霉遇到季长攸，她只要躲在船里，尽快完事了回去就行。

    没过多久，船身一阵晃动。姜姜睁开眼睛，依旧趴着不动。

    她感到一双炽热的手攀了上来，在她微凉的脖颈处抚摸，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看过画了么？”

    姜姜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那画儿好看么？”顾景昭的手似乎在汲取她的凉意，先从衣角处伸了进去，不断在细腻滑嫰的背上摩挲。

    “不好看。”姜姜扭过头，认真说：“我觉得我比那画里的女人漂亮。”

    顾景昭一怔，他注视着她，接着那双充满yuhuo的眼睛被另一种火焰取代，他的嘴角勾起，像一个逐渐变大的漩涡，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

    他忽然放下手，仰面在她身侧躺下，双手枕在脑后，呈现一种放松的姿态，“这样好玩么？”

    “好玩呀。”姜姜也仰面躺着，小船微微晃动，是一种极其使人舒适的节奏，“美酒、美景、美人……哦不，最后那个没有。”

    顾景昭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个女人只在见他的第一面时露出过欣赏的神色，他清楚自己的外貌，可她不像其他小姐们那样，在他面前极其注意自己的仪态举止，更别说“女为悦己者容”。

    他忽然捉住她的手腕，“我倒要听听什么叫‘美人’？”

    “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姜姜不懂他为什么又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直接道：“我听说‘碎玉阁’的红袖姑娘是江南三美人之一，男子么，好像你同族长平郡顾家的顾景桢是天下第一公子……啊！”

    船身剧烈晃动了一下，顾景昭欺身而上，他火热的身躯紧紧压着她，语气凶狠道：“我没想听你说那么多，你只要记着画里的动作就行了。”

    小船晃晃荡荡地飘远，逐渐进入了那从分布着荷枝绿叶的狭处水域，那船上传来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声，谁听了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