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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笼中鸟

    会试最后一场,最后一天,最后一题了。

    不同前面的经史策,这题却是要写一篇古赋。

    赋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文体,出现的时期比诗词要久远得多。古赋擅于抒情立志,也能论事。

    出这道题,主要考的是举子们的古文水平,以及典故和辞藻的掌握情况。

    “《以某物为赋,大能见天地,小可省自身》。”

    看过题目,陈有鸟略一思索,微微一笑。他的修道者身份在考场内无用武之地,但能切换出另一层身份。

    于是懒得去苦心构思了,干脆从《文心雕龙》里挑一篇,搬来主义,现成的。

    好用干嘛不用?

    ……

    老覃一如既往地早起,但没有练剑,而是匆匆忙忙地提着个竹篮子出门买菜。

    自从齐见霞住在这后,老覃每天都得早早去买菜,因为早上买到的各种菜肴比较新鲜。

    这种感觉有点怪。

    反正比当车夫怪……

    他曾是江湖名剑客,被称为“剑痴”,而今不但当了车夫,还做了天天买菜的“妈子”,买菜回来后,又摇身一变,成为“厨子”。

    但老覃乐在其中,做得很开心,并且出色。

    皆因只要齐见霞吃得好了,总少不得一番指点。

    其实老覃也想让先生吃好,问题是陈有鸟在时,除了喝酒,其他饮食很少有要求,甚至不吃也无所谓。

    那么问题来了,同是超凡的高人,先生与齐仙子的差别为什么那么大呢?

    老覃自不能问,不过今天会是个机会,先生回家,正好准备一顿丰富大餐,让先生和齐仙子都吃好了。

    他兴冲冲地来到菜市场,顿时引得众多的揽客声:“老覃快来,今早刚运到的华江鱼,味道好极了!”

    “老覃看这,上等牛rou!”

    “黑脚黄皮鸡,绝对正宗!”

    在这片地方,老覃很受欢迎。

    他不管买菜还是买rou,从不讲价,给钱更大方,一些零头散碎都不用找钱的,直接当了小费。

    如此豪客,能不受欢迎吗?

    但堂堂剑痴来买菜,已经很难得,不能要求他还会讲价的。

    ……

    宅院房间内,齐见霞坐着,解开上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敷在那里的药包取下,现出一片腻白,除了还有一点点淡红色外,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她很满意地笑了笑。

    虽然口口声声“红粉骷髅”,但她毕竟是个女人。

    女人,哪有不爱美的?

    从新界村买到的秘药效果着实上佳,不过那价格也是高得离谱,想到花出去的钱,齐见霞心疼不已,那可是她多年以来辛辛苦苦攒起来的积蓄。

    金色符钱,不是一般的符钱,又有个别名,唤作“真钱”。

    真钱只在特定的圈子内使用和流通,普通的修行者根本无缘一见。

    陈有鸟都不知道这回事,他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得呵呵了:道庭的经济体系,这些收割套路着实玩得溜,一环套一环的。

    高价买药,除了药效好,最重要的还是隐私安全,不怕朝廷追踪。

    新界村所在的秘境,正是道庭设立在京城的据点之一。

    还是那句话:天子脚下,依然有各种草木会想方设法地生长,并且能生长得很好!

    用完药后,五毒指的伤基本痊愈了,不再需要按摩。

    齐见霞修长白皙的手指却鬼使神差地又摸了上来,慢慢揉着。

    忽然想起某人的动作,感受到了某种异样,她面皮有些燥热,不禁啐了口,披衣起身,穿戴整齐,走了出去。

    今天,是他考完试走出考场的日子。

    ……

    紫宁府。

    胡子宁临窗而立,问道:“今天会试考完了吧?”

    老嬷嬷回答:“是的。”见胡子宁转身来,一副想要出去的样子,忙劝道:“公子,你万万不能去。”

    胡子宁说:“我记得考院附近有几间酒楼,楼上有雅间。”

    老嬷嬷急道:“那也去不得。”

    “为何?”

    “这样的日子,不知多少耳目出没,他们见了你,可如何解释?”

    胡子宁冷笑一声:“难道我刚好去那吃饭也不行?”

    老嬷嬷苦笑道:“飞鹰卫的人不是傻子……公子,咱们身份敏感,本就不能与任何朝廷将臣接触的。”

    胡子宁哼一声:“从考院出来的只是举子。”

    “但这些举子中,起码有一半会金榜题名,踏上仕途为官。老奴知道公子只是想去看看陈公子,可瓜田李下,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出了问题,更会给陈公子造成极大的麻烦。”

    老嬷嬷淳淳劝导。

    胡子宁仍不死心:“真不能去?”

    “去不得!那天我们登门,陈公子不在家,尚可避嫌;而今又去,落在有心人的耳目中,就难以分说了。”

    胡子宁默然,一会幽幽一叹:“说来说去,我终究只是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

    老嬷嬷宽慰道:“天地之间,本就是个巨大的樊笼,所有的生灵,皆在此笼中。”

    胡子宁嗤笑道:“你不用拿这种大话来蒙我,入京为笼中鸟,本是我自己的决定。”

    老嬷嬷忙道:“公子,委屈你了。”

    胡子宁没好气地道:“不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朝廷大军究竟何时出发?”

    老嬷嬷回答:“此事可能发生了变故,根据消息称,伏猛中山两国将派出使者北上议和。”

    胡子宁脸色变得难看:“圣上当初可是给出了承诺,金口玉言,难道他想出尔反尔?”

    老嬷嬷叹道:“他的承诺,是让人传的话,并未当面亲自说出来,也没有圣旨。况且,天家反复,改变主意,亦非新鲜事。”

    胡子宁睁大了眼睛:“怎么能这样?”

    “公子,依老奴分析,朝廷本就没有做好出兵削藩的准备,只是借机虚张声势,给予压力。两大藩国能够主动低头,派遣使者来求和,正中皇帝下怀。不用大动干戈,就能使得藩国势力削弱,何乐不为?要知道,朝野对外的说法,一直是‘削藩’,而不是‘灭藩’。”

    胡子宁冷笑道:“玩弄权术,阴险狡诈,好,真好!”

    老嬷嬷担心地道:“公子莫要冲动,这般大事总会存在诸多变化,大军只是暂时没有出发而已,要看双方议得如何。”

    胡子宁斩钉切铁:“总而言之,他不灭藩,我不进神禁城。”

    老嬷嬷欲言又止,但有些话不能再说出来了,以免刺激到公子。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老话:人为刀俎,我为鱼rou,在这京城中,哪还能说不愿意?陈留堂的极道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