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日宴会

    两周之后，就是爱弥儿十三岁的生日，这也是亚特沙为什么如此拼命，区区两月就将蛮族斩杀殆尽的原因。虽然他不在的日子里，爱弥儿已经成为了恺历的未婚妻，但这是他为数不多能见到她的机会。时间紧迫，他刚回到利昂就开始着手准备礼物。说实话他对于送礼物并不在行，在他心里，无论多昂贵的礼物也配不上爱弥儿。思来想去，他决定把那件东西送给她。那件东西，是他身为拉比西皇室的证据，也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信物。这么多年来，即使被卖身为奴，像牛马一样被殴打驱赶，他也从没让任何人夺走它。倒不是他有多在意自己的身份，如果他真的在意，就不会多次拒绝了拉比西四世的册封。在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这件东西，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血脉和身世的依托了。

    午后的庞贝宫，恺历好不容易把朝臣们应付停当，又紧赶慢赶地读完了这几天积攒的奏章，终于能来到他渴慕已久的温柔乡里休息一会。当他身着白色描金朝服的修长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宫女们赶紧行了大礼，便忙不迭地传话进去。爱弥儿如同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一般飞了出来，如果不是旁边有诸多侍官和宫女们在场，她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的怀中。“恺历哥哥！”见到恋人那精致而完美的俊脸在阳光下烨烨闪光，少女一天的心情瞬间就被点亮了。还没等她跑到跟前，恺历就微笑着，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紧扣在胸前。“想我吗？一天没看见你了。”那好听的嗓音令爱弥儿脸颊泛起了两团红晕。“有人在看呢。”她悄声说着，将小脸埋进了他臂弯中。“怕什么，我们都订婚了啊。”恺历抬起她的小下巴，在那精巧挺翘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是啊，我们很快都要结为夫妻了。从小到大，恺历是她最亲近的男人，也是她见过最温柔，最好看的人。之前想到自己不过是个亡国孤女，从不敢主动接近他，没想到这样完美的恺历哥哥居然会向她求婚。虽然那卡一族多年来都是单性繁衍，但也有与外族通婚的例子，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人妻，如果是恺历哥哥的话，应该会很幸福吧？羞怯的表情让她绝美的小脸显得仿佛蜜桃一般诱人。恺历终归是从小接受严格贵族教育长大的，结婚前太过亲昵的举动都是大不敬，所以尽管被她诱惑得茶饭不思，除了拥抱也没有过其他逾距的行为。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你如今身份不同，生日宴会来很多人，没关系吧。”恺历微笑着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其实是他主张大办宴席的，他要向全天下人宣告，他的未婚妻有多完美。“没关系，你安排就好了。”爱弥儿向他展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靥，还是那么乖，那么可爱。他从朝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看看。”

    每年生日恺历都会送她礼物，但之前都是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看这包装，应该是首饰。爱弥儿小心地打开那纯金的礼盒，顿时晶光四射，晃得她睁不开眼来。原来是一串粉色的刚玉手环，刚玉非常珍贵，尤以粉色最为稀有，这一串手环，恐怕抵得上首都大家族好几年的用度了。“这太贵重了，我……”爱弥儿有点无措地想要合上盖子，将手串还给他，恺历却已经把它拿了出来，套在爱弥儿洁白如玉的纤细手腕上。

    “再贵重的珠宝也不如你珍贵啊，不收下我会生气哦。”看着他那温柔到极点的精致面庞，爱弥儿感到甜蜜的情愫在心中涌动。“谢谢恺历哥哥。”恺历轻笑着轻在她的额发上吻了一下：“还在叫哥哥，到时记得改口。”

    身为王上未婚妻的巫女，首次举办生日宴的规模已经相当宏大，足见新王对她的宠爱。全国高阶贵族都有派代表来参加，奉上的礼品也都是罕见的珍稀宝物。恺历的未婚妻就是未来的王后，谁不想尽早留个好印象，为子嗣谋个好前程呢？身为主角的爱弥儿倒是一如既往的低调装扮，虽然恺历找来全国最优秀的女装裁缝为她订制礼服，但她却挑选了最简约素淡的款式。即便如此，洁白的长裙也将她完美的身形衬托得光彩夺目，以至于她出现在宴会厅时，在场宾客无不被她的美貌所震惊。莱姆利尔后宫多年来也算美女如云，加上拉比西王室优秀的基因，公主皇子们都是外貌出众的人中龙凤。可这巫女还未成年，就出落得如此惊人，令见惯世面的贵族皇室成员们也不由得叹为观止。

    更令大家惊奇的是，从不出席任何社交场合的首辅将军居然也出现在巫女的生日宴上。随行的只有他的副官，但那强大的气场和压迫感足以令整个会场鸦雀无声了。他走进来的一瞬间，连窃窃私语声都瞬间偃旗息鼓。随后，女眷们又忍不住悄声议论起来。

    “将军大人居然来了，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吗？”“难道是专程为了巫女殿下来的？连他都爱上巫女了吗？天呐……”“少说几句吧，连将军都敢议论，不要命吗？”“可你们仔细看看，将军他有多帅啊～如果能死在他手上，这辈子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啊～好想体会一下，被这么帅又强壮的男人抱在怀里……”“天呐，你们也太不知羞了，即便长得再帅，比普通男人高出两个头的将军也敢招惹……”“你们听说过吗？不知是不是异族血统的优势，他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很惊人哟……”“快闭嘴吧，当心我告诉你丈夫！”“这种时候提那老头干什么，你真的不想试试吗？“……和未出阁的小姐们相比，贵妇人之间的讨论尤其火热，她们纷纷用扇子遮着嘴，笑盈盈地交流着各种不便见光的言论。对此亚特沙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那个白色的小身影上。由于体格比一般人高大许多，占尽地理优势的他几乎可以毫无阻挡地穿透人墙，看到众星捧月的爱弥儿。她正被恺历牵着，挨个向显贵们行礼致谢。

    从远处看去，她和恺历这一对璧人，简直是羡煞旁人的存在，连雷蒙都忍不住替自己的上司捏了把汗。虽说十三四结婚在莱姆利尔并不稀奇，但坦白说，如果他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看见将军这样体格和杀气的男人出现在面前，恐怕除了被吓得大哭，什么也想不到吧。这么多年不娶妻，第一次动了念头，就挑一个如此高难度的。即使政变成功，巫女又能改变心意吗？可这话他怎么能告诉亚特沙呢？他甚至都不确定亚特沙突然决定谋反的理由是什么。为了巫女那个小丫头的可能性，他连想都不敢想，更不敢跟任何人讨论，包括他的父亲。如果一众皇亲贵胄们得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支持的人，不过是为了从王上手中夺取一个女人，他们又该作何感想呢？但愿一切都只是巧合吧。

    此时的亚特沙，正不动声色地蹙紧了眉头，拳头也逐渐捏得越来越紧。完全没有机会啊，只能远远看着，无法靠近，更无法亲手将礼物交给她。如果能说上一句话，哪怕就一句也好，迄今为止，他们之间说过的话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如果能亲口问问她，她是不是真的答应了恺历的求婚？是不是自愿的？如果不是，他即刻就将她从庞贝宫里抢出来。可如今看着她温柔如水的笑靥，和每次看向恺历时幸福而羞涩的眼神，他想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她喜欢那小子，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即便他再不愿意承认。亚特沙在心中苦笑一声。是啊，有谁会不喜欢那小子呢？和自己相比，他就仿佛太阳一般，闪耀着夺目的光彩。如果说恺历精致优雅得像一只鹿，那恐怕只有体型巨大又凶狠粗野的黑熊与自己形象匹配吧……难以言喻的嫉妒刺痛了他本来硬如磐石的心脏。

    “走吧。”再这样看下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对她的渴望，也不是这样远远望几眼就能熄灭的。他转身招呼雷蒙，“帮我把这个交给接收礼物的女官，不用记名。”这就走了？雷蒙难以置信地接过那个用心打造的礼盒，将军他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傍晚时分，待人潮散去，爱弥儿和女官们一起围坐在桌前拆礼物。主要是女官们很好奇，这种规格的宴会虽说在宫中也见过一两次，但面对未来的王后，贵族们会拿出什么宝物来博取好感呢？“这是什么？”贴身女官艾琳从一个镶满宝石的盒子中，取出一枚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的戒指。它是纯金的，布满了斑驳的岁月痕迹，上面刻印着拉比西三世的纹章。“好奇怪啊，看起来像是件古董呢……”宫女阿拉莲和迪瑞拉纷纷凑上前来：“有谁会用一件旧东西送给殿下当生日礼物呢？”爱弥儿被她们的谈论声吸引，拿起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与生俱来的的感知力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不安。“这是谁送来的？”她扭头问艾琳。“一位黑发的青年贵族，看起来像是军人。他说不用记名。”艾琳努力回想着，他的眸子是褐色的，看起来相当热情友善。

    毫无来由地，一种不好的预感在爱弥儿心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