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蹄黄豆

    清晨,阳光在树林中洒下斑驳的光影，呼吸间水气清新，沁凉提神,是山间独有松木的味道。

    顾一野站在猪圈那里喂猪，鼻尖萦绕的只有腥臊味儿，闻不到松木的味道。

    背上的孩子估计也是被熏到了，吭吭唧唧的，可能要醒了。

    “小顾。”

    顾一野听到张mama叫他。

    “阿姨，怎么了？”

    “你来，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一野洗了一下手，把背上的小飞抱到怀里。小飞离了猪圈，在顾一野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又睡着了。

    张mama看不见，里屋也就没有点灯，只有中午太阳转过来的时候屋里才会敞亮点。

    “小顾，你看，阿秀还这么年轻，比你大不了三岁，长得又漂亮，家里是养蜂的，条件也可以，要再找一个应该不难吧？”

    顾一野没想到张mama是跟他说这个。

    “不难。”

    “可你说阿秀这傻孩子非要守着我这一个老太婆过活，我怎么赶她她都不走。”张mama语气里带了哭腔，“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让她走吧！”

    顾一野心里像是被石头堵住了，闷闷的，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张mama眼睛看不见，离了人可能连饭都吃不上，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意拖累阿秀；阿秀知道自己有更好的选择，可为了张mama，甘愿把自己困在这里。

    “妈，我不走！”刚做完饭回来的阿秀听到了张mama的话，一脸的倔强，“你让谁劝都没用，我就赖在这儿不走。”

    阿秀转身收拾了一下桌子，把早饭端进来：“吃饭吧。”

    顾一野扶着张mama坐下，怀里的小飞却开始哇哇大哭。

    阿秀接过小飞哄着：“你们先吃，孩子应该是饿了，我去喂他。”

    阿秀走后，张mama凑近顾一野告诉他床头还有些钱，让他帮忙去买点黄豆和猪蹄，回头炖给阿秀吃。

    顾一野看着手里的零钱眼睛有些发酸，他骗张mama说用不了这么多钱。

    “你别骗我老婆子，就算钱多了你也得收着，你整天忙前忙后的，多的钱买两个白面馍吃。”

    *

    村子的集镇在山下，这附近的村民都在这里赶集，所以顾一野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熟人。

    店老板称好猪蹄顺嘴问了句要不要黄豆，是送的。

    黄豆猪蹄经常一起炖，他们店常备着。

    “要，谢谢老板。”

    老板笑道：“不谢不谢，像你这么疼老婆的男人不多见啦。”黄豆猪蹄汤这玩意儿不是谁家都能吃得起的，基本都是给女人下奶用的。

    顾一野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解释。

    “顾同志来买猪蹄啊？”是隔壁的张婶。

    “对。”

    “张姨她们家都这么难了还有闲钱买这个？是你垫的吧？”

    “不是，张mama给钱了。”顾一野有点不高兴，是不是他垫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呦，黄豆猪蹄汤啊？”张婶的语气有点奇怪。

    顾一野低着头看老板清理猪蹄，没答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阿秀的楼公啊。”张婶阴阳怪气的。

    顾一野嘴角紧绷，明显带了怒意：“婶子，说话注意一点。”

    张婶耸耸肩：“开个玩笑喽，当兵的都这么严肃的嘛。”

    她转身和身边的同伴走了，用家乡话聊着天，顾一野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中捕捉到他和阿秀的名字。

    顾一野从老板手中接过猪蹄黄豆，发现老板看他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估计是听到了他和张婶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