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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服

    其实野末一开始对外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外川进公司后的第一年是在别的部门工作的,和野末很少能见到也没什么接触,直到外川被调到野末的小组。

    野末对外川很好,就跟对他的其他同事一样,也许因为面试的那一点机缘,对外川会好一点,但也就此止步了。

    如果外川也止步于此的话。

    起初野末以为外川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野末自己会和下属们打成一片,但不会和他们有什么私下里的接触,下属们就算再怎么爱戴上司,也不会想要一周七天天天见上司的吧。

    但外川不一样,他不怎么会和同事嬉笑,但却经常私约野末周末吃饭看电影逛动物园之类的。

    野末第一次被约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想着可能因为外川刚调到新的部门,和同事都不熟,和自己更亲切一点,所以答应了,更何况约的是野末在电视看到的备受好评的甜品店。

    野末喜欢吃甜,但他不好意思自己一个男人去吃,而他到34岁的年纪了依旧是单身,也没机会来甜品店约会。

    后来野末发现外川对自己是不一样的,他不但会主动帮自己处理公事,下雨天还总是会刚好多带一把伞借给他。

    有一就有二,有来就有往,有次野末为了回礼,提出到外川家做饭给他吃。

    忘了是聊了些什么,总之很投机很开心。

    野末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同学朋友喝酒聊天的经历,但那次他觉得特别自在特别兴奋,不自觉地就喝了很多酒。

    很多很多,多到他觉得心脏在不受控地狂跳。

    多到他觉得外川在他眼里变了,变得特别耀眼,仿佛在发光,每个动作都在慢放般地侵占他的脑容量。

    或许早就变了,但那是他第一次不再欺骗自己。

    那一天的野末不出意外地喝醉了,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身上衣服都换了。

    野末的心猛地狂跳。

    不!

    顾不得环顾四周的环境,他拉开睡裤检查,还好还好,内裤还是自己的。

    “早安。"

    外川坐在小饭厅的餐椅上看他,一边品尝热腾的手冲咖啡,“要来杯咖啡吗?"

    热气有点迷了外川的脸,野末现在也记不起当时说这句话的外川到底是什么表情。

    这之后跟外川之间的进展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野末到34岁了还单身并不是因为他没魅力他没情商,他这种温柔幽默又可靠绅士的性格,加之不错的长相,吸引了很多人追求。

    他当然感觉得到外川是在追自己。可是外川没明说,野末也不好明着拒绝。

    野末有个秘密,是他单身至今的原因,只有他的家人和老家相熟的一位医生叔叔知道。

    他是双性。

    曾经他也遇到过互相喜欢的人,曾经他也想试着坦白,但最后都还是放弃了。

    他总是无法逼自己走这一步,对喜欢的无论是事物还是人,野末似乎天生就是会后退一步的性格。

    “后悔是人生的燃料,"在又一次被外川以各种名目请到家做客后,他突然说,“这不是你当初跟我说过的话吗?"

    野末一愣,想起了初见的那天晚上,他跟外川也是相谈甚欢,仿佛心灵相通。

    而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都记住了对方的每一句话,直至今日。

    外川静静地缓慢地靠近野末,像怕吓跑一只胆小的兔子。

    他又猛地擒住野末的下巴和后颈,准确无误地吻上了野末的唇。

    呼吸纠缠了一会了,外川退开了一点,却又把拇指伸进野末还在吸气的口腔。

    “等,等一下,外川,"野末含着外川的拇指口齿不清地说,“你醉了吗?"双手抓着外川的衬衣,不知是拒绝还是迎合。

    “我没醉。"外川抽出手指,又亲了上去,这次却比第一次激烈得多,恍如暴风骤雨把野末的理智都吸走了。

    口舌纠缠之间,野末感觉后背酥麻,是外川的手在摸索他衣服的边缘,很快找到了突破口就直接伸了进去。

    “等一下!"野末挣扎着才躲开外川不断凑近的脸,他退无可退地滑坐在墙边,外川顺势亲上了他一直觊觎的,脖子上的那颗魅惑的痣。

    “我,我,"野末呼吸混乱,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脑子一团浆糊,不知该不该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退缩了,“我不适合你。"

    “为什么?"外川的呼吸打在野末的脖子上,他没再试着去亲野末,但他的手却没停下,一直摸到野末的禁忌处。

    “别!"野末惊慌的话被外川堵住,外川的手揉捏着野末的裆部,在激起野末更剧烈的反应之前突然地退开了,仿佛大发慈悲。

    “这个吗?”可退开后外川又忽然笑了起来,说的话却很残忍。

    “我早就知道了。"

    外川的mama是在外川十岁那年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是不一样的。

    她在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外川的床下有几个带锁的铁盒,有的拿起来会发出撞击铁盒的声响,有的拿着有点重,像是每个都装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一开始没太在意,觉得小孩喜欢把自己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收起来当宝贝也是很正常的事。直到她看着床下的铁盒越来越多,慢慢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趁外川洗澡的时候翻他的书包发现了除家门钥匙外的第二套钥匙,很多很多小钥匙。

    其实这些小钥匙都是一个模子,铁盒上的锁也是那种随便一撬就能撬开的小锁。

    她随便拿了一把顺手打开了最外面的一个铁盒。

    里面是一只兔子,有着干净蓬松的白毛和红眼,四肢脚被分别用细细的红绳前后绑住,侧躺在盒子里。

    她以为是什么仿真的毛绒玩具,也许是因为那瞬间她还抱有侥幸,也许是因为这只兔子死气沉沉地不像活物。

    但下一瞬间兔子的眼睛转向她,她就明白了,她的儿子外川,是不正常的。

    外川对被母亲发现铁盒的事并不感到慌张,他很坦然,“我就是想把它们绑起来锁住,这样它们就不会消失了。”

    铁盒里不止有兔子,还有蝴蝶有玩具有活物有死物,也包括曾经是活的但现在明显是死了的东西。

    外川被带去看心理医生,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外川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捆绑欲,但却没有施虐欲,也就是说他只是喜欢困住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自己眼前,但却并不会残忍的玩弄它们。

    外川的父母带着外川把铁盒里死去的动物埋在了花园里,也包括那只兔子。

    “锁住爱的东西,反而会让它们离开得更快。”mama带外川去看邻居家散养的白猫,虽然白天它总是会跑出去肆意地玩耍,但当主人下班回家的时候就会看见白猫蹲在在门口等他开门。“给它们自由,才会让你爱的也爱你。”

    在心理医生和父母长期的教导下,外川开始变得正常起来,他不再锁住任何东西,也不会因为别人碰了自己的东西而大发雷霆,他甚至会主动分享。

    所有人都以为外川治好了,但其实只有外川自己知道,邻居家的白猫教会他的不是为了爱抑制住自己的占有欲。

    而是驯服比锁链,更加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