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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美为患 第54节

    小环流泪,“婢子不敢。”

    “只要过了这一遭,日后定然会好的,”阮珏道,“那样一个贪婪无度十恶不赦的坏人,我们是做了件好事,别怕。你脸色有点差,用我的脂粉先补一点,别让人瞧出来了。”

    小环身体僵硬,脸上擦了些脂粉。阮珏与她说着过往一些事,叫她心里十分不好受。

    “女郎放心,今日之事婢子绝对不会与外人说。”

    阮珏道:“今日无事,我在房里作画,刚才有些闷,带着你出去走动,并无他事。”

    小环连连点头。

    阮珏又道:“怕只怕有些事咱们以为过去了,却没有那么容易。”

    小环咬唇,道:“刚才女郎教我的话我全记着了,不会有错的。”

    阮珏将手上的镯子褪了一只下来,塞到她的手里。

    “这是女郎最喜欢的……”

    “这是叫你知道我的心意,”阮珏道,“这世上,不怕外面有多艰险,最怕就是内里有龃龉,只要能齐心,便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阮珏轻轻擦去小环脸上脂粉最厚重的一块,等刚才故意遣开的婢女回来,收拾带上画,她稍稍整理裙裾,姿态优雅离步出小院。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2022要过去了,新年好呀,祝大家来年身体健康,顺顺利利章后提示,女主没有上帝视角,所以凭一句话要知道全部真相还是不现实的阮珏不弱,是从小谨言慎行,心思特别缜密的一个女郎前世的事肯定和她有关,真相是很狗血的,后面揭晓明天会尽量写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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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痛哭

    菡园之中, 临湖有个开阔院子,和满池荷花相连,叫住抱珠楼, 此时琅琊王妃王穆之和众女郎正齐聚院中。

    一个半时辰还未到, 女郎们已纷纷将画作呈上。

    阮珏来到的时候,并无几人在意, 女郎们三五个聚在一起小声谈笑,只目光对阮珏略扫而过。阮珏到琅琊王妃身前行礼,小环将画奉上。

    王穆之朝画上粗粗瞥了一眼,眸光微动, 对阮珏笑道:“好一手丹青。”

    阮珏面露羞赧,“谢娘娘夸奖。”

    王穆之便让她坐到一旁。

    众人小声说着话,不打扰王妃赏画,却也有人小声评论着谁该是第一。若说平时素有才名的,还是邓家女郎邓齐矜,也有人说熊家女郎画技了得。阮珏坐在一旁听见她们议论,并无一个提到她的名字, 若是往常遇上这样的事, 她便是面上不露,心里也不免有些憋闷难受,但今日心头惴惴不安, 仿佛悬着巨石,对画作最后是否能评选第一倒不甚在意了。

    这时管事大步来到院门口,说要见琅琊王妃。

    王穆之微微颔首, 管事带着两个府卫和一个老媪步入院中, 恭敬行礼道:“娘娘, 湖里刚才溺死个人, 是个老仆。”

    王穆之皱眉,问是哪里的仆役,怎会落水。

    女郎们听了暗觉晦气,怎么偏偏挑在今天出事。阮珏早有准备,脸上只作惊讶之色。

    管事道:“是阮家带来的人。”

    目光齐刷刷射向阮珏,她微张着嘴,面色苍白,吃惊道:“是我家老仆”

    管事又道:“此人是溺水而亡绝无差错,但是院里值守的蔡媪看到了一些事,事关重大,只能叫娘娘来做主。”

    王穆之一听这话就知道里面有些蹊跷,目光不经意打量阮珏,略想了一回才点头同意。

    蔡媪跪倒道:“婢曾见过那个溺水老仆,与一个婢子拉扯争吵,还往女郎们的院子去了。”说着环顾周围,没等王妃发问,指着阮珏身边的小环道,“就是她。”

    阮珏心里一沉,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小环脸上血色全无,手脚发软,见众人都注视过来,她想站起却踉跄了一下。阮珏拉了她一把,手指在她手臂内侧一掐,小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很快跪倒在地上,头重重磕在地上,抬起头时众女郎都瞧见她额上红了一片。

    王穆之声音不疾不徐道:“阮氏女郎,这原是你的家事,但如今人死在湖里,今日又是我召你们前来,总要问个清楚明白。”

    阮珏立刻道:“王妃娘娘说的是,”侧过脸来又对小环道,“知道什么就如实说。”

    小环道:“回王妃娘娘,婢与老徐头是有过争执,那老徐头偷jian耍滑,我忍不住呵斥了他几句,他不服气,争吵着要见女郎,我知女郎正在作画,在院门前便阻拦了他,没让他见着,后来他便赌气走了。”

    王穆之道:“既如此,他怎么溺在湖里。”

    小环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婢知他一向饮酒无度,在家也时常饮个大醉,许是酒后失足了吧。”

    蔡媪头垂着,这时微微一转,朝院子后方看去,不知看到了什么,撇过头来,道:“不对,婢在院子里许久,都未见那个老仆出来,若是真没见着女郎,他该立刻出来才是。”

    小环身上起了一层冷汗,“他或是另去他处找酒喝了,又或是走了其他小道。”

    蔡媪道:“这却不对了,娘娘明鉴,婢子口称老徐头酒醉溺死,如何得知他饮过酒”

    小环立刻辩驳道:“那老徐头往日为人我最清楚不过,醉酒之事时有发生,故而才这般猜测。”

    王穆之问管事,“可曾在尸体上发现什么。”

    管事道:“并无发现。”

    阮珏瞳孔微微一缩,明明老徐头腰上系着酒葫芦,为什么管事却道没有发现,她忽然心生不妙的感觉,刚才蔡媪回头的动作也让她生疑,她趁人不注意,飞快朝后望去,却没看见什么。

    此时,在院外站着的罗焕小声道:“就算隐去酒葫芦,也没办法叫她定罪吧。”

    卫姌站在府卫身后,借着遮挡观察里面,心道:真是过犹不及,说多错多,这婢子似是早有准备,为自己辩驳时处处引导大家将老仆之死想到醉酒上去,已显露破绽。

    蔡媪与小环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王穆之看了小环几眼,若有所思。

    罗焕正瞪直个眼珠子瞅里面。卫姌推了他一把,“该我们去了,等会儿你先说。”

    罗焕与卫姌出现,让琅琊王妃和众女郎都有些意外。罗家也有女郎在场,笑了一声道:“刚才陆续有三艘船路过湖边,莫非你们也是撑船赏花来的”

    罗焕对自家meimei点了点头,然后对琅琊王妃行礼道:“娘娘,方才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正巧我们撑船来时听见那婢子与老仆争执。”他面色严肃讲那几句对话说了出来。

    小环身体颤抖,两只手攥进掌心,靠那一丝疼痛警醒着。

    众人听完却是神色各异,有的去瞧阮氏女郎,只见她端坐着,脸上既吃惊又委屈。

    王穆之朝小环冷冷看去,“罗郎君说的可是真的”

    小环敢与蔡媪争吵,但绝没有胆量与罗焕对上,她面色青白,深吸一口气道:“不错。”

    阮珏心直往下坠,朝小环看去,主仆两目光一瞬间对上。

    小环咬紧了牙根,忽然道:“都是婢子的错。其实是婢子曾经犯下大错,叫那个老徐头知晓,时常拿捏与我,又索要钱财,我们这才争执起来,让两位郎君听到。”

    罗焕道:“我明明听到是你家女郎给的钱帛。”

    小环道:“是我借女郎之名取的钱帛,也为了警告老徐头,叫他不要放肆,他才以为是女郎给的。”

    “巧舌如簧,”罗焕冷声道,“为何老徐头索要钱财时说的是要告诉谢家,还有卫家是怎么回事”

    小环流着泪道:“那恶仆生了坏心思,想找地方败坏女郎和我,他平时不理事,谢家卫家都是听别人说的吧。”

    卫姌看她抖如筛糠,眼神虚浮,开口道:“你这是已承认谋害那个老仆了”

    小环哆嗦了一下,哭道:“我只是给了他一壶烈酒打发他,想着日后再想办法凑些钱给他,那老徐头是个赶车的,胳膊比我腿还粗,我便是有心,也做不了什么,请娘娘明鉴。”说着她就磕起头来,一声声的,很快额头便见了血。

    一旁的仆妇赶紧拉住她。

    众女郎还未见过这般场景,一时间院内静了下来。

    几乎全都在看着小环的时候,卫姌却格外注意阮珏,她原本垂着脸,眼眶通红,掉了两回泪,似有所察觉般,她抬起眼皮,与卫姌目光撞上。

    卫姌蹙眉。

    阮珏心中凛然,也不知道为何,她看见这个卫家小郎君就觉得不自在,仿佛冥冥之中会有什么关联似的。

    她正有些害怕,只见卫姌开口对小环道:“你也不必先用上这样的苦rou计。刚才我们没有进来的时候,你口口声声没让老徐头进院子,打发了他,三番四次强调老徐头有醉酒的习惯,现在又换了套说辞,说给过老徐头一壶烈酒,前后矛盾,鬼话连篇。便老徐头真是醉酒溺河,也是你蓄意为之,才能事先想好说辞,推脱干净。”

    小环脸色骤然一白,连连摇头,哭诉道:“我没有。”

    卫姌又道:“别急,这只是其一,你刚才说,落了把柄在老徐头手里。什么样的把柄能让你假借女郎名义给钱帛上千就算你是假借名义,这么一笔钱,你家女郎真能一无所觉”

    问到这里,卫姌看向阮珏。

    罗焕跟着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阮珏嘴角哆嗦,泪水如滚珠落下,一脸哀戚,她慢慢撑起身体,对着琅琊王妃行礼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不敢相瞒,小环给老徐头财帛之事我清楚。”

    众人大吃一惊。

    阮珏哭道:“小环自幼服侍我,我们情同姐妹,前些年,她一时想错,偷了我姨母极贵重的发簪,叫老徐头知道,我实在不忍小环因此事被罚,因此默许她拿些钱给老徐头。小环和老徐头都是我本家带来的奴仆,我想着他们便是有什么错,时间长了会改的。都怪我一时心软糊涂,不会教仆,才造成今日恶果。”

    说完她掩着面痛哭。

    作者有话说:

    72

    第72章 教导

    她肩膀一耸一耸的, 涕泪纵横,哭得脸全花了,几乎直不起身体。

    众女郎见了, 不少人都想道, 以往阮珏总是凑道士族贵女面前的行径让人轻视,可如今见她家世不济, 寄居在姨母家中,若再碰上恶仆,处境之难不免让人心生怜悯。

    卫姌见了阮珏这番作态,心中倒真有些佩服她放得下身段, 擅用以退为进的招数。

    罗焕拧着眉看向卫姌,心说这可问不下去了,又觉得阮珏不似作伪,或许真就是如此,那老仆口中攀扯到谢家卫家不过随口一说。

    卫姌只看着阮珏,淡淡一笑,道:“阮氏女郎, 今日之事你若只是以‘心善’‘纵仆’就想将事蒙混过去, 却也没那么容易。如你所言,明知婢女偷盗,你替她隐瞒。你自幼借住谢家, 听闻你姨母待你有如亲女,如此抚养之恩,你不思回报, 却偏袒婢子, 莫非在你心中, 谢家多年教养不如这个偷盗的婢子”

    阮珏脸色骤然一变, 哭声都断了一瞬。她心中泛起阵阵寒意,这话若是传出去,谢家上下都要厌了她。阮珏又恨又气地抬起泪眼,哭着道:“是我糊涂,只想着将东西还回,并无损失,家中便能两全其美,日后也不会生事。”

    卫姌又道:“宁可忍受恶仆索财,如何能称不生事,你身旁婢子,先前已有过偷盗之行,方才谎话连连,想是与这条人命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不如送去官府。”

    阮珏脸色煞白摇头,“卫小郎君,只凭几句争执,如何就判定小环谋害人命,我早已经打算给那老仆几亩上好水田,再赠些钱帛打发了,小环知我心意,又何必要害老徐头,他只是醉酒坠湖,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当着娘娘的面都已经坦白,卫小郎君何必咄咄逼人。”

    卫姌道:“你方才所说自己糊涂,纵仆,已铸下大错,如今不明不白死了个人,交于官府是正途,你百般阻拦,又要纵仆,这般主仆情谊着实感人,能叫阮家女郎先忘了谢家教养之恩,后又明知是错仍要执迷不悟。”

    王穆之皱着眉,众女郎惊疑不定地看着阮珏,她百般维护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叫人不得不多想。

    阮珏大恨,咬紧了牙根,辩不出话来,脸上却仍要做委屈的模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环刚才伏在地上只是不语,此时猛地一抬头,对着居中正位的王穆之磕头道:“婢之前不懂事犯错,蒙小姐不弃,全是婢的错,但婢绝没有害老徐头,愿以死明志……”

    众人一听就绝不好,小环已经挣脱仆妇的压制,爬起来飞快冲着向前,一头撞在石上。

    女郎们纷纷惊呼,离得近的几个已经飞快躲避,院中顿时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