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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搞事日常 第51节

    嘉宁愣了片刻,想了起来。

    她出嫁前闹脾气,跟何皎皎这般哭诉了一通。

    嘉宁面上飞霞,当即把手里团扇折成两半,“何皎皎!”

    “啊——嘉宁jiejie,我错了、错了……大jiejie救我。”

    于是,何皎皎再讨了一顿打。

    耕田正中祭台高耸,随礼官祭天拜农神后,何皎皎系了裙边儿,挽起裤腿,赤脚踩进泥土黝黑湿漉的耕田里。

    她和苏月霜一左一右伴着太后身边,与她同扶起一犁,推犁来回走了一圈。

    几个命妇周围护着,抓着腰间的粟米种子往下撒,“春桑礼”便作初结了。

    ——未出阁的姑娘家,主要进庄子里,用今年的第一批春蚕丝纺织,得的布匹用来缝制一些小物件,赠予亲近之人,寓意吉祥如意。

    昨年何皎皎只得了一团乱麻,她好险没用丝线把自己和纺车缠一块儿去。

    嘉宁且是倒霉的,年初成亲,今天得真正去下田。

    没了她作伴,何皎皎不至于落单。到了庄子里,有专门分给她的阁子,好几个小姐都要把自己的纺车搬来跟她一起。

    结果苏月霜直接把何皎皎的小纺车和她人,一块儿拎到她的阁子里去了。

    一个人太闷,苏月霜找何皎皎作伴。

    何皎皎不太愿意,“月霜jiejie,我要和她们学织布呢。”

    苏月霜问:“你跟我学不是一样的?”

    何皎皎实在难以相信,“啊?”

    “你少看不起人,给我坐好了。”

    苏月霜把她纺车搭好,摁她坐下,何皎皎半信半疑,跟着她分丝搭线,一天过去,居然也有模有样。

    不过苏月霜的纺车“哐呲哐呲”,一上午出了足一尺的绸布。

    何皎皎专心致志,连夸苏月霜几句都忘了,小纺车“吱呀吱呀”,只出了四指宽的。

    不过何皎皎心满意足,下午便开始偷懒,让雪蕊把绒绒抱了过来。绒绒长到有她小臂长了,被她惯得娇纵,胆大包天去扑苏月霜的线头。

    她和猫一起被苏月霜训了一顿,撵到阁子外的回廊上罚坐。

    天幕逐渐朦胧烟青,远方山林似笼在薄雾中,何皎皎抱着绒绒,心境怡然。

    她靠着门轻声问,“月霜jiejie,你织的布要做什么啊?”

    “给我爹和娘做几件里衣,给我爹再逢个斗篷、一双靴子,还有给姑母……”

    零零碎碎的,再做些荷包手帕香囊,自然…什么都还得加上表哥的一份儿。

    苏月霜飞快穿着梭子,反问道:“你呢。”

    何皎皎掰着手指头认真算起来,“我要给老祖宗皇后娘娘……”

    “省省吧你。”

    苏月霜打断她,毫不留情嘲笑道:“就你这点儿布,能缝个鞋垫子出来么?”

    “还有六天呢。”

    何皎皎不生气,盯着苏月霜的纺车,滴溜溜转了眼珠子,候着脸皮凑过去要使那招“我和月霜jiejie一起”。

    岂料这回苏月霜铁石心肠,只有一句“你想得美”给何皎皎。

    酉时一刻,她们乘着车辇回京,天色昏沉,密密麻麻下起如丝细雨,雾渐深。

    有些人图新鲜,要宿在庄子里,回去的车辇少了,队伍稀稀拉拉。

    驶进城门口过卡时,何皎皎的车辇却被人拦停了。

    “照例盘查。”

    少年声嗓低哑。

    候在车前室的雪蕊掀了点儿帘子,无奈一笑,“是十三爷。”

    第43章 剪不断

    ◎她不至于拎不清。◎

    *

    雨雾湿润, 车厢里掌了灯,随长靴踏地声靠拢,晕黄淡光照人影欣长, 嶙峋地映在雕花窗棂上。

    何皎皎巍然不动,看凌昭到底要搞什么鬼。

    “喵呜~”

    绒绒这时叫了一声,钻到何皎皎怀里翻肚皮。

    她低头挠了挠了猫脑袋,再抬头, 灯火漏出窗外。素青窗帘子被一截漆黑鎏金的剑鞘缓缓撩开,露出凌昭半张脸来。

    少年额边挑落三两缕碎发,眉眼锋锐, 有些肆意地打量着她。

    “你干嘛。”何皎皎抱着猫瞪回去, 凶他。

    凌昭身后雨雾朦胧,城楼砖墙青碧, 他眸中泛起丁点儿笑意,声音拖长了唤她:“郡主娘娘……”

    他剑别回腰上,俯身撑住窗沿, 少年人宽阔肩身几乎堵住了整张窗口, 迎着光, 黑眸中便愈发明亮。

    “郡主娘娘,跟你讨碗水喝。”

    偏笑得像个无赖。

    苏月霜给何皎皎的消息不假。

    大年初一一过,凌昭被踢出去监工盖房子了, 建成帝在玄武大道给他指了九十多亩地。旧房子要拆,新房子如何盖, 全让他自己和工部的人去折腾。

    羽林卫的差照旧当着, 凌昭如今还成了个大忙人, 好几天见不着个人影。

    “雪蕊, 把……给他倒杯茶。”

    被凌昭堵在城门口, 何皎皎不想理他的,瞥到少年薄唇竟起了皲裂,硬生生改了口。

    可等雪蕊端茶过去,他却不接,仍是目光灼灼盯着何皎皎,吊儿郎当一抹笑:“你这么打发爷?”

    “凌昭,归队。”

    后边冷不丁一声,凌昭忽然一趔趄,歪了肩膀。

    他身后路过一位黑甲的年轻男人,似乎踹了凌昭一脚,便走开了。

    何皎皎看得蹙了眉,朝窗外张望过去,“他谁啊?”

    “萧木头。”

    凌昭反应倒出乎何皎皎意料,他弯腰拍掉衣摆上的灰,没有跟人争执起来。

    何皎皎听错了,语气诧异问道:“削木头?”

    “萧重山,萧母妃那外侄儿。”

    凌昭面上虽然神情如常,却没忍住语气不屑,嗤笑一声,“就一木头疙瘩,爷早晚收拾他。”

    凌行止一道谕旨,把凌昭扔到禁军里头当甲等兵,说是要挫一挫他的性子。

    可他身为圣眷正浓的皇子,有几个不长眼的敢惹他。

    还真遇上了。

    萧贵妃的外侄儿萧重山,今在羽林卫左营风字旗下任掌旗。好巧不巧,他现在正是凌昭的直系上峰,为人木讷不懂变通,专门管凌昭这位下来历练的皇子。

    “你少惹事儿。”

    何皎皎坐到窗边去,软声嗔了凌昭一句,看他耸眉搭眼的,噗嗤笑出来:“你活该,谁让你先前抢人家东西。”

    而说到这里,何皎皎却不由得想起嘉宁,她好奇,撩着帘子偷偷看出去。

    烟雨成雾,走远的男人身影模糊,不太看得清。

    何皎皎忽得心下怅然,如若……

    她连忙止住思绪。

    瞎想什么呢,嘉宁已经嫁给了赵玄通,二人新婚燕尔正好着呢。

    “你看他作甚,你认得他啊?”

    凌昭瞧何皎皎神情不对,不干了,又堵到窗边来,这回沉脸了。

    “我去哪里认得他?”

    何皎皎伸手轻轻拍了他一下,“好了,我要走了,你过去吧,小心人家拿军规罚你。”

    却听后边一声娇呼穿透而来,“雪儿!”

    两人一起被吸引得望过去,雨雾迷蒙,城门下光昏昏,何皎皎车辇后空出数丈,不远不近停着嘉宁的车。

    车上跃下来一道白影,嘉宁紧跟着跳下车,去捉那道白影。

    是小白狐,嘉宁叫它雪儿。

    它身姿灵活,不服嘉宁管,跑出去后到处乱蹿。

    “你们愣着干嘛,帮本宫抓住它啊,不许伤着它了!”

    嘉宁捉不住,呵着城门下的羽林卫帮她捉,引出一阵躁乱。

    最后,小白狐跳上黑甲男人肩头,让他一把按住。

    萧重山拎着小白狐,走到了嘉宁面前。

    天色晚了。

    过卡的行人寥寥无几,烟雨冷清,无声飘落。

    凌昭长身斜在车窗外看热闹,臂膀上忽然一紧,何皎皎靠在他身侧,从窗内往外探,揪紧了他衣袖。

    他扬声问道:“当初是你说要给十姐的,怎么,现在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