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割裂（上）
178 割裂（上）
【聂钦：无惧生死，坚守初心，弘扬英模精神，彰显刑警本色】 看到订阅号推送的文章，林以祺顿了顿，手指轻移，点了进去。 这是省公安厅发布的，她虽然早已关注公众号，平时却没怎么留意发了什么，要不是开头那个醒目的名字，她大概又会直接划过。 全省十佳刑警表彰大会。 难怪这次会直接点名，还放了照片，甚至首次把他小时候的经历公开，也把他从业以来的所有功绩都列得清清楚楚。 光是林以祺自己，就在他那一长串英雄事迹中出现了两次。一次陈某，一次林某；一次不幸死亡，一次险些丧命。 “林总。”秘书敲了敲门，“有个叫陈程的，说是来找您的，要让他上来吗？” 林以祺有些诧异，随即又笑了笑：“那就让他上来吧。” 一直忙工作，闲暇时也都有男人陪，那只主动送上门的小狼狗，她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看样子，他对现在的进展很不满意。 手机界面上是聂钦身着警服的照片，下面还有一句对他某次行动的描述：上高原，入深山，辗转数千里，顶着暴雪追捕嫌犯。 这样的人，本就和现实中的大多数不一样。 对着照片笑笑，在右下角点了个赞，林以祺果断退出文章，顺便把公众号也取消了关注。 陈程进来时，穿了件蓝色毛衣，里面搭着白衬衫，系着领带，林以祺一眼看去就觉得无比眼熟。 很像当年七中的校服。 明显是做了功课，觉得她会怀念当年的时光，甚至猜到她在高中时期有过倾心的人，所以才会如此打扮。 迎上她的眼神，他得意地笑了下，坐到她对面，半点不提这身装扮的事，只满脸羞涩：“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我很想你，所以……你不会怪我擅自来找你吧？” 香水味扑鼻而来，听着他像极了撒娇的语气，林以祺不由得蹙了蹙眉。 假装青春洋溢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还年轻，有这个资本，可惜此刻的他，不过是照猫画虎。 他不会知道，那时候的她，心里恋着的是自己的亲哥哥。更不会知道，那时候的林亦行是自信又张扬的，不会如此矫揉造作。 “我还有事。”林以祺低下头，认真看起面前的文件，“去隔壁会客室等我，或者，你要先走也行。” 如果走了，那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这点话外音陈程还是能听懂的，于是乖乖起身：“好，那我等着你，忙完再叫我。” 等林以祺真正忙完，都已经下班一个多小时了。 外面空荡荡的，所有人都走了，就陈程独自坐在会客室玩着手机，看得出来很没耐心，却又无可奈何。 听到动静，他立刻激动地走出来：“下班了吗？饿不饿？” 同一时间，外面那道玻璃门也自动打开，西装革履的林亦行走了进来。 片刻后，视线落到陈程身上。 太过熟悉的穿着，他不可能看不出。 陈程是第一次见他，不知要如何称呼，却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往林以祺身后挪了挪。 “你也才下班？”林以祺整理着大衣，“会议又延迟了？” “嗯。”林亦行淡淡笑了下，“猜到你在加班，还想着来叫你一起吃饭。” 林以祺扬扬手机：“今天约了萧自馨。” “嗯，那你去吧，玩得开心。” 三人一起坐的电梯，林以祺也懒得介绍，毕竟跟在身边的就一玩物。 倒是陈程一直努力表现着身上那股少年气，试图在她面前博个更好的印象。 然而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试图模仿的，就是对面的男人。 萧自馨和她约在一家常去的会所，主要是有新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 按萧自馨的说法，这是一次不谈公事，不讲利益，就只是单纯放飞自我，肆意享乐的狂欢。 而林以祺踏进去那一刻，便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肆意。 老实说，她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场合，甚至平时萧自馨也不爱参加，但现在的萧自馨因为心情差，便疯狂了不少。 陈程大概也是没见过这种场合的，又或者，伪装得太好，一进去就紧紧抓住她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绕过沙发上堪比色情片的场景，林以祺走进一旁的隔间，萧自馨和裴立雪正在餐桌旁慢悠悠地吃着饭。 晚餐很丰盛，毕竟是这里新换的知名厨师，她们本来就是冲着这一顿来的。 “可以上了。”萧自馨跟侍应吩咐完，又朝林以祺挥了挥手，“你那份我帮你提前订了，有什么不满意的，现在再加也行，来得及。” 她明显已经喝得半醉了，好几个字都有些口齿不清。 “那肯定不用，我信你的品味。”林以祺脱下大衣，在两人对面坐下，看向裴立雪。 裴立雪无奈地摊摊手，给萧自馨又倒了杯酒：“她要醉，我也没办法。” 萧家最近发生的事，林以祺倒是听萧自宾说了。 因为催他俩生孩子未果，催萧自愉结婚也依旧失败，长辈们最终还是把压力都给到了他们认为最好拿捏的萧自馨身上，非逼着她去相亲。 而她一气之下，直接说了自己喜欢女人的事。 没想到，坦白之后，家里反而更疯狂了。之前催她结婚，好歹要求对方与她门当户对，得知她的性取向后，竟然觉得只要是个男人就可以。 “都是一群离开男人就会死的神经病。”萧自馨一把将酒杯拍在桌上，“地球离开男人还不会转了？” 说到这，她直接手一扬，酒杯扔到陈程身上：“我现在看到男人就烦，滚！” 本来也没什么力气，酒杯打在陈程身上肯定不会多痛。他没来得及躲避，也没叫唤，却可怜巴巴地看着林以祺，似乎还想要她为他讨公道。 林以祺却只冷冷看他一眼：“一边去。” 若不是他主动找她，她也没想带他来参加，既然来了，就该找准自己的定位。 陈程抿了抿唇，不再敢多话，起身就往外走，坐到角落的沙发上。 裴立雪笑笑：“我推给你那个？” 林以祺点头。 外面传来几声夸张的呻吟，不用看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与林以祺对视一眼，裴立雪笑得有些无奈，凑近她小声道：“萧自馨约的那个没来，叫了几个朋友替她，结果玩得还挺嗨。” 林以祺笑而不语。 类似的场景，她不是没见过，不过大多是男人这样玩，甚至更粗鄙更yin乱。 她当然也没资格指责别人，只是各人癖好不同，她不喜欢这样把性事和所有私密都摆在外人面前。 “私密度够好就行，不然突然来个警察扫黄，咱这也算是聚众yin乱了吧？” 嘴里开着玩笑，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白天看聂钦的英雄事迹时，有一段关于他带人捣毁卖yin集团的描述，若是此刻他再带人冲进来…… 林以祺笑着摇摇头，那场面，估计也会很精彩。 裴立雪被她逗笑，偏头看了眼外面：“算不算的，还真不好说。不过咱们这些人，起码挑食，找的小狼狗也都是万里挑一的，不像那些男人，谁都可以上。” 一句话又戳中萧自馨痛处，她不由得瞪了裴立雪一眼：“故意的是吧？” 她的其中一个相亲对象，就是圈内公认的脏男人，天天嫖娼，时刻换女人，用萧自馨的说法，只怕菜花都长起两厘米厚了。而这样的男人，在他们家的某些长辈眼里，居然也还可以成为结婚对象。 “既然都反抗了，那就反抗到底呗，管他们说什么？”林以祺抬起酒杯与她碰了碰，“你不结不生，他们还能绑你去？反正你已经出来自己创业了，离开萧家照样活。” “要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萧自馨叹息一声，“别人的话我可以不听，我老妈怎么办？我还能真不管她？他大爷的，她当初干嘛生我？生养之恩，不能不管，和她吵多了，都怕哪天把她气死。” 这种事情，没落在自己头上，无论说什么，确实都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林以祺和裴立雪也没法帮她，只能继续抬起酒杯，陪着她一起喝。 “反正，死都不妥协，让我和臭男人结婚生孩子，还不如杀了我。”喝到最后，她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说出的话却依旧铿锵有力。 外面一阵吵闹，又有人到了。 林以祺吃得差不多了，三人便一起出来，和外面的人打招呼，走近了她才发现，新来的人里居然有张熟面孔。 看到她，那男人明显也愣住了，很快就把头低下，往光线昏暗的角落缩，躲在金主身后。 这世界还真小啊。 林以祺挑挑眉，凑近问萧自馨：“黑衣服那个你认识？” 萧自馨眯着眼，脑子却很清醒：“好像见过。沈筠的朋友吧。” “那我更该给她送个大礼包了。”林以祺笑着走过去，看着阴影里的男人，“巧啊，又见面了，看来离开了我，混得也不错嘛。” 男人低着头不敢答话，倒是他那个一身贵气的金主皱了皱眉，看向林以祺：“你的？” “以前是，都好几年了，当时我也就……包过两个月吧。” 多余的话已经不用再说，包间里很快就传出清脆的巴掌声，还有声嘶力竭的怒骂声。 看到男人挨打，萧自馨笑得嘴都合不拢，声音比那女人的骂声还夸张。 到最后，带来的几个男人全都被赶去了隔间，没有了那些让人大开眼界的画面，一群女人反倒能好好坐下聊。 有像萧自馨这样被家里逼婚气得想杀人的，有想离婚离不了来借酒浇愁的，有为事业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歇口气的，有偷偷出轨不敢让老公发现的，也有被包养的小狼狗算计，前来寻求解决方法的。 当然，还有裴立雪这种单纯凑热闹的，以及林以祺这种走到哪都在为基金会募捐的。 聊到最后，人醉倒了一大片，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 倒是那位到了现场才发现被欺骗的金主，喝到一半气不过，又把那个从前被林以祺包养过的男人拳打脚踢了一顿，乐得萧自馨直欢呼。 离开时，门一关，所有动静都被隔绝，整个走廊只有她的笑声还在回荡。 “再笑你明天都嗓子疼了。”林以祺也喝了不少，手臂上又拽着个人，险些连自己也摔倒。 “你怎么这么重啊？”裴立雪一手拉着萧自馨，一手打电话让司机过来，话刚讲完，三人就都直直地倒向了墙壁。 “沈筠，沈筠，你来接我啦？” 听着她的低喃，林以祺还以为她在说醉话，一抬头才发现，沈筠还真来了。 人刚走近，萧自馨就欢天喜地地扑过去，把沈筠往墙上一压，当即吻得难舍难分。 林以祺和裴立雪互相看看，既无奈，又觉好笑，只能朝彼此使了个眼色，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