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无可救药（三）
154 无可救药（三）
林知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 哪怕有些人说他太清高，觉得他太装，完全是假清高，他也坚信，自己是个品德还不错的男人。 抽烟酗酒，赌博嫖娼，约炮滥交，没礼貌没素质，不尊重女人……这些在其他男人身上很容易出现的问题，他通通都没有。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是为了一些虚无的东西才把自己装成这样。 他就是单纯觉得，人应该这样活着。 可是在知道林以祺喜欢的是聂钦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君子。 真正的君子，是不该对亲meimei有非分之想的。 真正的君子，哪怕真的深爱某个人，也不该因为她喜欢别人而愤怒，毕竟那是她的自由。 深爱…… 他爱林以祺吗？不属于亲情的那一种。 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甚至搞不清楚，林以祺在他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从前是meimei，后来，一切都乱了，不再像是meimei，却也分不清，到底算什么。 他只知道，当他因为担心她而找去洗手间，却看到她主动亲吻另一个男人时，心中瞬间涌上股无名怒火。 那一刻，他感觉到了背叛。 她是他的，她只能亲吻他一个人，怎么可以对别的男人这样？ 可是眼睁睁看着她在那男人赤裸的身上摸来摸去，听着她调戏似的笑着说“硬了”时，他心里又开始没由来地恐慌。 她喜欢的人，不是他，而是聂钦？ 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他，一直是他自作多情？ 她能对聂钦那么主动，哪怕被拒绝也要硬贴上去，除了真心喜欢，还有别的理由吗？ 她从前包养男人的那些事，他是听过的。 甚至以哥哥的身份教育过她，不要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不要轻信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他知道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可他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因为被林亦行欺骗利用，才堕落了一段时间。 而那些被包养的男人，对她从来都是毕恭毕敬、顶礼膜拜的，在他听过的传言里，那些男人只会拼尽全力地伺候她、讨好她，哪会需要她这么主动？ 聂钦，是唯一的例外。 她对谁都不会这样，哪怕对他这个亲哥哥有时会小心翼翼，但很多时候，也是会给他脸色看，会对他撒娇生气的。 她从来，不曾对别人这样过。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没有聂钦这样的待遇。 除了喜欢，除了爱，还有什么原因会让她这样？ 看到她的惊讶，听着她叫他“大哥”，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一个自作多情的，不顾礼义廉耻的，可悲又可笑的小丑。 可是，他怎么会错呢？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呢？ 她看他的眼神，她对他的那些好，那些礼物，她房间里的一切，她无意中吐露的心事，明明都是真的，怎么会弄错？ “大哥。”和往常一样，她紧紧跟在他后面，抓住他的手。 那一刻，感受着手心熟悉的温度，看着她紧张又可怜的模样，他以为，她是来和自己解释的。 在他的满心期待中，果然听到她跟他道歉，说自己错了。 他想，只是一个吻，只是一次冲动的意外罢了，既然这样，那他也可以不去计较。 每一次只要她拉着他，只要装可怜，对着他撒娇，不管什么要求，他都一定会答应。 可下一秒，她的话却又如无数利刃，齐齐捅进他心里。 “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感觉得出来，他也喜欢我的。” 不是道歉，不是解释，反而把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都戳破。 明明拉的是他的手，明明贴着的是他的身体，明明是在跟他撒娇，却又那么坚定地告诉他，他就是个笑话。 “你跟我说你爱上了一个男人，就是他？” 怎么可能是聂钦？怎么可以是聂钦？ 他愤怒，他冷漠，他依旧不敢置信。 他希望她能否认，希望她是在跟他开玩笑，可她却认真地点了头。 那一瞬，如坠冰窟。 而那一晚，滴酒不沾的他，在无数人面前，灌下一杯又一杯。 酒很辣，嗓子很疼，喝醉的他很狼狈。 但都当了一回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小丑了，如今的狼狈，又算得了什么？ 他知道林以祺爱喝酒，林亦行也爱喝酒，从前没体验过醉酒的感觉，现在醉一次，竟然也觉得不错。 或许，等他醒了，就会发现一切都只是梦。 或许，他早就喝醉了，所以才会看到那么荒诞的一幕。 等酒醒了，等天亮了，一切也都会恢复如初。 林以祺还是那个林以祺，是那个总是会偷偷看他，面对他会害羞会紧张，会送他情侣礼物的林以祺。 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男人，不会再有别人。 而他也一样。 他甚至想把这一切告诉她，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去在意，他们只要拥有彼此就够了。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会这样的。 那一晚，哪怕醉得不省人事，林以祺仍然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他梦里。 还是那片蓝天，还是赤红的枫叶林。 可梦境里的林知深，像是疯了一般，压着她，吻着她，拼命在她体内抽送。 听着她的娇喘呻吟，看着她高潮连连的样子，终于对她说了那句：我们在一起。 然而醒来后，第一个暴击他的消息就是，昨晚，聂钦送了林以祺回家。 林以祺叫了司机去接他，自己却选择让聂钦送。 而聂钦那位领导，在和他通电话时，还假装无意地跟他提了这件事。 他说，聂钦虽然家里不富裕，但人很好，也算是配得上林以祺。 他配吗？ 他有什么资格？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配得上林以祺。 在那个电话里，向来最有分寸，从不自恃身份高贵的林知深，生平第一次，说出了从不会说出口的话。 他问：“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警察，有什么资格？” 他说：“他想高攀林家大小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说：“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明明自己看得很清楚，是林以祺主动的，明明聂钦的样子是在拒绝，可那一刻，他却无比愤怒，也无比刻薄。 但是，愤怒之后呢？ 愤怒过后，他又能做什么？ 真正不配的是他，他甚至连质问林以祺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亲哥哥，跑去问自己的meimei“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吗？问“为什么要背叛我”？ 不仅没资格，还像个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一个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就把自己逼疯的人。 那段时间，林家爱宿醉的人，又多了一个。 他明明很讨厌酒，明明很讨厌那种连醉了都甩不开林以祺的感觉，明明知道借酒浇愁就是个笑话，却又总是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喝得烂醉。 然后，继续在梦里，对着林以祺发泄自己的愤怒和不甘。 他知道这世上不会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人了。 但他想，也不过是折磨自己而已，也不过是学着某个时段的林以祺堕落下去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等他慢慢倦了，累了，就能把一切都忘了。 可是，不仅是在梦里忘不了林以祺，现实里的她，也总是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人去酒吧接他，给他熬汤、煮粥，为他擦脸，彻夜照顾他。 她在他耳边一遍遍地问他怎么了，每一句话都在表达对他的心疼。她同样会拥抱他，会牵起他的手，会靠在他胸膛上和他说话。 这样的她，怎么能问出那样的问题？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他怎么了？ 看着她身上单薄的睡裙，看着她连内衣都没穿，看着她随便一动就把胸前大半春光暴露在他眼前，他忽然就发了狂。 一直被禁锢在心底的那只兽猛然苏醒，那个早就疯了的林知深暴露出最真实的面目，把自己的亲meimei压在身下。 他问：“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一定就是故意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故意的。她也一定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可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他却不敢听她的答案。 万一，不是呢？ 急切到甚至有些粗暴的吻落下去，他没再给她回答的机会。 身上全是难掩的酒味，但他知道，自己没醉。 把她的睡裙扔到地上那一刻，他更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和她，再也不可能做兄妹。